现在7月初,我刚从伦敦坐eurostar回比利时。学长送给我到车站,然后他回家去,我去布鲁塞尔,之后再坐火车去鲁文。

回到鲁文,我会回到我的住处,一个比较宽敞,而且有独立厨房的公寓,收拾下东西,准备明早去实验室。我从六月初开始搬家到了比利时的鲁文,在鲁文的MICAS实验室做一个硬件项目。

去实验室的路上是要骑自行车的,我骑车穿过鲁文的啤酒厂,城中心的教堂,一路往南,穿过一片大森林,就到了坐落在森林公园里的实验室。到我的工位上开始搬砖。鲁文的夏天是凉爽的,整日也不过23度左右。物价也十分便宜。我近一个半月在鲁文待得很愉快。我不想去想过去的事,也不去想之后的事,我处于一年来留学生活的疗愈期。我10个月的留学生活给我累计了很多对自己的失望和沮丧,现在沮丧累积到了溢出状态,我的心态也麻木了,因此变得十分活在当下。

我五月的总结没有写,一直拖到现在,因为没有勇气。现在想连着六月的一起写,因为希望能延缓回忆给我的伤害。我从三月开始搬家到了日内瓦,在epfl做了一个我十分不熟悉的项目,做了三个月结束后,我的暑假又搬家到了比利时,来做一个我一直以来想做但没有做过的硬件项目。无论是频繁的搬家,还是在各个学校实验室的硬着陆,都够我吃一壶了,而这其中又发生了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我最后怀着失魂落魄的心情离开了日内瓦,同时又有很多棘手的麻烦事等着我解决。

日内瓦生活的结束

这个项目无论由于我的原因,还是实验室的原因,都给我造成了非常负面的影响。我在离开这个伤心地后,毅然决然再也不想做任何偏实验室实验的学术项目,不想做生物交叉的项目。我刚来ETH后发现的一系列关于microsystem的,关于生物工程的课程或实验室或项目,我都因为这个项目的结果此生不想再碰。这让我毅然决然走向了可能做纯电子工程师的道路。

我想先解释下背景,我本科读的是生物医学工程,是一个充满对EE和生物工程技术交叉幻想的学科,我也因为年轻气盛充满了对生物相关交叉的幻想。我来了ETH的bioelectronics项目后,发现了我在本科期间完全忽略的一个领域,关于各种生物相关的microsystem。我才发现我对生物工程,微纳加工,这些偏微小尺寸的生物制造完全不了解,我为了探索这方面,选择了去epfl一个做柔性植入器件的组做一个项目。

五月份,随着我不靠谱的supervisor博后离职,我作为这个领域的小白没有人带,反而一个人承担了一个非常大工作量的实验,涉及从设计,制造,测试和小鼠体内试验整个大流程,此外中途的实验结果还隐隐展示出这个组造假,我因为没看清状况指出还被人责骂。而且最后教授觉得我是这个领域的菜鸟,给了我一个非常低的分数。我从五月天天活着这个实验要崩了的恐怖中,到六月觉得非常憋屈,我因为还陷入日常自我怀疑,并对离开学术界的意向再一次强烈的无法复加。幸运的是,我来到比利时后生活状态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我对自己的信心经此阶段打击,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

鲁文的生活

我在搬来比利时前,相对轻松地用接近600欧的价格找到了一间公寓。搬来之后,发现楼下就是很大的lidl超市,房子很宽敞,有独立厨房,有沙发电视,房主还给我留下了很多中餐调料干料小家电。鲁文的夏天非常凉爽,而且没有蚊虫。我但从居住条件上,因为独自住较大的公寓,感觉十分安全,每天在家一直沐浴在安全温馨的氛围里。此外因为有了厨房,做饭的工具也十分齐全,楼下就是超市,物价又比瑞士便宜了太多,我买东西几乎不太算计,喜欢吃的就买,做饭水平指数级上升,每天仅在吃饭上就收获许多抚慰。之前塌陷的生活也一天天鲜活起来。

此外,鲁文的实验室和项目也非常衬我心意。我大概在本科期间做的都是很软的工作,虽然是学电子的,但从没有学过硬件项目。而来了ETH读书后,我才发现自己对IC相关的工作其实是非常感兴趣和有天赋的。我抱着乞讨的心情,希望欧洲某个学校能施舍我暑假一个偏IC相关的项目,让我摸索下自己是具体感兴趣什么,好让我秋天上课补齐对应的基础课。我非常感激我现在的supervisor是一个出了名的好心喜欢带学生的phd,他抱着每个人都可以成才的心情,在五月就给我言真意切地设计了一个非常适合我的项目,项目是兼容并包型的。这个事情我放到下一章节来讲。

总之,经过我在日内瓦,苏黎世,鲁文居住工作学习的体会后,鲁文物价低生活品质保证了我每天宁静平和的心情,项目重回我的相对舒适区,几乎不用社交,而且很多时候可以居家办公,经过我多年探索我适合什么方向后,我只能说这种生活真香。我喜欢气候偏凉爽,偏郊区的房子给我心理上可以和工作分区的感觉,而不大且的城市给我一种可控的感觉,喜欢骑车去上班(当然现在骑车有点太远了)。我喜欢比较宽敞的有厨房的一人公寓,喜欢有很大的工作桌面和显示器,喜欢没有太多社交属性可以远程的设计类工作。

我在鲁文的日子,不仅心情平和宁静,学习的时间也比在瑞士长很多很长,消费也比在瑞士低了非常多,饮食健康也好了很多,我不仅不会挨饿还每周会骑车去学校,看书也比之前多了好多,因为最近在做硬件项目,看的电子类教材很多。我对我生活现在的容量是非常满意的。在这种生活状态的滋润下,我是不太会去担忧未来,相反非常关注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电子入门

这接连的两个项目,为我解决了我身上多年来的一个矛盾。

我对做电子的朦胧好感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但是大学四年我都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做一个硬件项目。结果一直拖到了今天才入门。硬件的入门涉及到很多电子行业的基本能力,各种元件IC,各种制造工艺和现实考虑。等到这些被学会,才会发现其实抽象出来的问题就是我学过的电子专业课,但在这之前的电子硬件着陆是非常硬的。我怀着期待的心情在这个边沿上观望了好几年,才下定决心。

短暂的追忆下我本科时候的成长之路,从我没什么选择转学到复旦后,我接受了现实状况,并对自己学BME充满了热情,我曾用各种对未来标新立异的企划来为我做 BME 正名,但我时至今日承认,之前的很多探索是失败的,即我没有办法成为一个 coherent 的学 BME 的人。我身上有几个矛盾,我如今来坦诚布公地向世界宣誓,我一没有任何实验科学的天赋和兴趣,二我对生物以及化学毫无兴趣。如果我坦诚地看待我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就应该早早意识到,我喜欢抽象的事情,我是一个热衷做解构和重构的人,我是一个活在抽象世界的人。我之前给自己洗脑,希望用宏大的人类福祉感化自己,或者用一些很赚钱的 BME 出路来诱惑自己。因为在epfl搬的非常惨淡的砖,我承认我叶公好龙。

我作为一个电子系高不成低不就的毕业生,其实本科期间完全没搞懂整个电子学科的框架,在过去留学的一年才找到了真正应该精进的道路。我本科因为机缘巧合没有学模拟集成和数字集成两门课,我是来了ETH学了vlsi的一门课,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喜欢,从此开始怀着空度了好几年悔恨。直观的体现就是,我虽然很菜,我却非常有热情,我想把所有欠的电子的硬课教材都过一遍,也想把所有地方的电子课都看一遍,想把我本科的专业课重新过,我简直不能理解我过去几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找个电子厂实习,不学电子设计的高年级课,不看经典教材,我对过去的自己充满了闷气,以及现在心中充满了想要弥补的斗志。

KUL MICAS是模拟集成里非常出名的实验室。我由于IC的专业课还没有补齐,却又想着来感受的心情,在4月投了好多地方的项目,在被EPFL几家无情拒绝后,ETH的几家又要查成绩单,我柳暗花明的在micas找到了现在的项目。现在的项目要做一个电路系统,用micas新设计出的传感器和数字芯片。我非常想把这个项目做好,等我九月回苏黎世的时候,再把所有课补齐。

学长

学长从三月回国去了,此后到六月初我们都处于6个小时时差状态。基本五月末时我俩天天吵架。现在又恢复了见面如胶似漆,不见面平和宁静的感情生活。

五月末时的我因为失败的项目而抓狂,没有多余的同情给他。而学长读这个博士纠结到了4月末变成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我经过4月消化了他要退学的决定,不再去想象未来,只想着等他六月来了比利时住一段时间后再说。

我观测到的他每天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蕴含了他的心血和志向的公司一直处于紧要关头,每天都需要他的全心全意的呵护,而这种对注意力的消耗让他牺牲了生活中的平衡,尤其他还一直在想着要不要退学,他这个博士的遇到的阻力已经不是兼职做老板的他能轻松消化的了,而他的退学一方面会让一直自负于学术造诣的他遗憾,此外退学不得不回国还会给我们的感情画上潜在的句号。

他六月初在我家一直住到六月中下旬,他在家里开会,我白天在家办公或者去学校,我们一起吃饭打扫卫生,看电视剧玩游戏。这样平静宁静的生活是这么短暂而又美好,我基本怀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情麻痹自己不去想以后怎么过。如果我曾为我俩要分开而哭泣,我现在已经麻木,而多想着能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好过,这样一种临终关怀的心情。

而最近我们又进入了感情的新稳定期,他回了英国后和老板谈过后又不打算退学了,而是尽快毕业,而我也因为做硬件项目需要请教他好多,而回避和他冲突,因此我们又快乐而平静了。可以说这段感情对我精神上看破红尘,磨砺心性有着非凡的帮助。

小结

我今天着急搬砖所以写的稍微潦草了些,我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蜻蜓点水的写了一下。

我在5月的时候测过一次mbti,我作为多年的entj,竟然变了三个字母,让我非常震惊,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但后来来到鲁文,在和学长住在一起的20多天里,我又重新测试发现自己又变回了entj,短短一个月人的状态竟然就有这么大的区别。

我在日内瓦的生活每天都在微小的塌陷。在我离开日内瓦的那个时候,我已经经历着:手机屏掉了,ipad多年没换,电脑没升级,nas三个月没有网口没有开机,图床崩了之后一直没修好。我在日内瓦最后的心情是崩溃的,对应的生活中的各种基础设施也都是崩溃状态。幸好学长六月初来了之后给我带过了新的手机ipad,以及我缺的各种电线。再加上我在新的鲁文的房子设备齐全,我的生活渐渐恢复了生机勃勃的状态。但其实我一日一日生活的瘫痪其实我都没有感觉。等我测出来 MBTI 竟然变化了三个字母时,我已经基本生活各处瘫痪,我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事实上把我放在一个适合我的土壤,我就会一如既往做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类,然而我到今天才明白我是适合在什么环境里活着。成长于大连的我喜欢温带且具有海洋性的气候,私生活非常内倾的我喜欢郊区,不富裕的我在物价较低的朴实地区生活的会更自如,非工作要求的社交较少的工作氛围我更喜欢,而且在EE的舒适区里我非常想对幸福。不具有这些条件,我就会明珠蒙尘,非常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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