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两天前,我和我的好友宋宋出去玩了一天。

当多年好友开着他家的小破车,载着我从海边回家,我俩在车里唱dua lipa的歌,而我手里拿着相机包和我给爱慕的人买的木头鱼头礼物。我不禁感叹:“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一天”,说完后连自己都有点惊讶,宋宋更是表示在他的一生里这天可排不上号,我调侃他:“那是因为我不用开车”。

说到为何我会觉得这普普通通在家乡过年的一天让人舒坦,我想可能是因为车。我早上下了地铁,宋宋就开着他的小车载着我去了中山广场的日本料理店,我俩虽然一路上聊天,但是我不用操心路况,又不用操心泊车,又不用操心导航,甚至连去哪宋宋都安排好了。我俩吃完料理,宋宋又开着车,死踩油门穿过了大连丘陵地带的大大小小的坡,拉着我去到了海边一家文创店。最后我又被他舒舒坦坦地送回了地铁站。让人不禁感慨自己开车虽然好,有专门司机更好。

虽然不用担心开车这种小事,但是我却心里挂念着这次出行的大事。我这次约他出来,和我俩平日闲谈人生不同,我想找他做一期采访节目,作为我做up主的一次新尝试,把我俩平时闲侃天下的事儿都抖搂到网上。所以我在不断笑场过程中,我俩勉强完成。我俩把日料给扫荡完,他就催我赶紧的,他要去给他女朋友去海边的一家叫浮生几何的店给他女朋友买情人节礼物。我俩就又重新上车了。

他开着车带我去了老虎滩后面的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海域(真是丢人,感觉以前在大连从小忙着学习根本没有好好了解家乡),我俩的目的地是旁边的一家没什么名气的文创店。在这里我再一次被大连人民这种写实风格的艺术表达能力震惊,比如下面这两个,一个黄花鱼头和一个河豚灯。因为我对这个黄花鱼头爱不释手,就买了下来,送给我最近苦苦爱慕的学长来表达我被他钓着的平静,相信鱼头的表情已经说出了我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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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下鱼头后,我就给宋宋说了我给学长送礼物的设想。我说,反正我和学长感情是如此meaningless,我就要送给他一个最为meaningless的礼物,而这个鱼头已经达到一流的令人困惑的艺术品水准,因此我要把这个鱼头送给学长传达我的心声。宋宋听了表示,某些男士估计对生活的洞察力达不到这个层面,但是对我的想法的荒谬程度进行了赞美。我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我得写个明信片,给学长说明白我为什么要送给他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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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宋宋就跑到海风凌厉的沙滩上,把鱼头埋到了沙子里,我趴在地上,拍出了这张《沙滩里大喘气的鱼头》。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面上是随着浪起起伏伏的船只,被我埋在沙子里的鱼头在布满石块和海带的海面上显得那么小。我俩要为我们的行为艺术笑疯了。

拍完之后我就跟着宋宋重新上了他的小破车,然后我俩沿着海边的山路重新回到了大连充满日俄痕迹的主城区,我俩在高速上打开了dua lipa的歌单。我抱着我的鱼头和相机,看着远处我俩曾经初中还有小学的建筑区朝我们慢慢压过来。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涌上我的心头。

我的一天,和我从儿童时期就熟悉的好友,在我的家乡,吃了好吃的日料,拍了我的第一条采访,去海边找到了意外之喜,我被舒舒服服的开车接送着,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体会我曾“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的家乡。

在我长大过程中,大连从不曾是我价值观世界的主流叙事,我的家人老乡在尽可能维持着对家乡过去的骄傲的同时催促我离开这里。在我生活在这个城市的18年,我一直忙着走出去,和这个城市曾经孕育的其他兼具南北气质的青年一样,很少停下来看看家乡。今年可能由于我的感知力的提升,再加上来自宋宋作为学法人身上自带的对各种民事的关心的熏陶,我对家乡的浅薄的认识变得复杂又浓厚。我在仍然会为我哪个高中同学申请到了美国名校而“气急败坏”的同时,也会花心思去想想我身边曾经从来没有被我感知的家乡旧事。

所以当我在宋宋的车上,在大连海边的高速上驶向我们曾经度过童年的城区,我突然想到不知何时在英美媒体时常被用的一句话 “If this is not happiness, then what it is? ”。我曾以为,只有我奔向世界才会体会到的幸福,原来就在这么幸运的一天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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